元三的失踪让我非常难过,有时还为此掉眼泪,时常我会去他家转一圈,看看他有没有回来。总感觉是自己害他丢了,心里不是滋味,可万万没想到,元三的失踪,只是这些诡异事件的开始。
事隔大概有十来天,我到元三家转悠,期望能看到他在家。可却发现他家中空无一人,衣柜、床单翻得乱七八糟,就像刚被偷盗的现场。元三家是非常爱干净整洁的,这让我感到出奇的异常。或许是元三的父母外出干活,我带着疑问等到第二天再去看个究竟,可依然没人。我问元二和元大,他们也都说不知道。心中纳闷,为何一家三口突然不翼而飞。
我把这事告诉父母,以为大人可能知道原由,可惜,他们表现出来的惊讶显然比我知道的都少。或许是走远房亲戚?不可能,如果走亲戚的话,元大和元二是一定会去,就算不去也应该知道行踪吧?难道是元三的父母为了找元三而举家出动?更加不可能,他们连报案都没有报,警察都找不到,何况他们呢!
带着诸多的疑问又度过了十余日,元三家中依然空空如也。偶尔听到大人们谈论此事,有的说是到省城,又有的说两口子没找到唯一的宝贝儿子寻了短见。各种猜测,成了当时院子里的热论话题。我突然想起了那口让花子、三失踪的洞穴,莫非是那洞穴的原因?总不能一家三口都在洞穴里藏着吧?我顾不上想那么多,一口气飞奔到那洞穴旁,来寻找答案。结果向前一看,洞已被土填满。
“洞口塌了?可是没有下雨啊!被大人们发现了?也没必要填满土吧!莫非元三和他爸爸妈妈被埋在洞穴下了?不可能,不可能。”我越想越害怕,得赶紧回去,赶紧告诉元二和元大。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元二家时,推开门一看,却没有人。我又推开元大家的门,也没人,屋里都是狼籍不堪,我大喊他们名字,我愤怒,我疑惑,可是…这一切视乎都没用。
元三失踪后,青皮和嗝多成了我的死党,我们会常常议论关于元家三兄弟的去向问题。嗝多坚持说是投靠了有钱的亲戚家,青皮则说是他们被竹林里的鬼魂带去了,到了一个他们想到的地方,事隔三十年后,他们会再次出现,就出现在那片竹林。而我,则一直怀疑他们,到了洞里的另外一端。
“你们信吗?”我向他们说我的想法。
“另外一端?老大,另外一端是美国了!你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青皮嘲笑我。
“你别在那里强词夺理,我的另外一端可能是山那边啊,对不?青皮。”我辩解。
“另外一端?另外一端是无休止的欲望!”青皮抬头望着空中,不住地摇头。
“他又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嗝多笑着青皮。
那年夏天,院子里死了一个老头,他的死和元家三兄弟的失踪没有关联,但他给我讲过太多太多的鬼故事,让我记忆忧心。生于清末年的他,活了九十几岁,见证了三个王朝的更替。他的身体硬朗,没有妻儿,他的鬼故事都是来源于他的上一辈的上一辈。我曾经问他,世界上真的有鬼吗?他考虑了许久,告诉我:“有!人死既是鬼。”可我不知道他死后有没有变成鬼。
老头死后接着又死了两个人,被人用刀砍杀死的,死的不是别人,是陈麻子的父亲和母亲。当天陈麻子手拿一把菜刀,像傻子一样坐在满身是血的父母身旁,接着被警察带走了。这个新闻顿时让院子沸腾,有的说陈麻子怨恨父母的责罚,将父母杀害,后来被关进了少管所。有的说他怕鬼,结果被鬼附身砍死了父母,后来成了神经病,关进了神经病医院。不管怎么样,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想,永远也没有答案。
青皮跑来向我告别,说自己要搬去舅舅家住,以后再难见面,希望我送他一程。我送他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到公路边候车,临别时我问他:“为什么要走呢?”
“如果不走,下一个死去的就是我。”青皮低声地说到。
“你怎么会死!说的什么跟什么!谁说的?”我被他这么一说,搞得蒙头转向。”
“一个鬼魂对我说的!”
“你又来了…鬼说的你也信啊?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死呢?”
“他说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
“欲望。”
“怎么又是欲望了,欲望,欲望他不是在洞另外一端吗?他不是在美国吗?”或许是因为伤感,或许是想挽留,我说话变得哽咽且又着急。
青皮看着我,笑了笑,便踏上那辆公共汽车,开往我至今未知的远方。
留下,原来是需要多么的坚强,离别都不曾显露丁点忧伤。站在那灰色的童年里,唯一的色彩竟是望不尽的夕阳。时间不在了,过去死亡了。山头剩下,一只迷途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