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出去,谁规定的不戴口罩不能坐车了?”老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反驳,她捋了捋自己的衣服,以为是周围的人嫌弃她破旧的衣服和丑陋的样貌。
“你不戴口罩,谁敢保证你没有传染病啊?大家都戴你不戴,大家能同意吗?”显然,年轻女子的高嗓门起了鼓动效果。周围的人跟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要将那位土里土气的老女人赶走。
“我…我能到哪里去?我总不能从窗户跳下去吧!”老女人被一堆嘴巴斥责,哇地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谁让你跳下去啦,那么长的火车,你爱上哪里去就上哪里去,总之别待在我们这个车厢。是吧,各位,大家都赞同。”年轻女人得到了众人的拥护,越发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周围的人继续附和着,“对,到隔壁车厢去。对,到隔壁车厢去。”
周围的声音喊得越大,老女人蹲在车厢中间的决心越是坚定,场面一度尴尬。“愚蠢的人类!”刘海洋见到此景,不由地暗自发笑。正此时,又一位女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人正是刘海洋在排队时护住的那位女子,她递给老女人一个口罩,说:“我这里多一个口罩,你戴着。”老女人也不客气,不住地说着谢谢,将口罩套在头上。
老女人显然是第一次戴口罩,耳朵鼻子串成一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换做以前,刘海洋估计会站出来,为那位老女人打抱不平吧,若换成是自己的父母,谁也看不下去的。但他无暇关心这些,更不愿意为了不必要的事情给自己添麻烦,他只想顺顺利利地到达成都,见到李小尹。但他同时也开始意识到了此次传染病毒的严重性。他想起早上父亲送他口罩的情形,他想,应该给母亲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他们尽量不要出门,于是从身后取过背包放着胸前。一看,傻了眼,背包正上方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他急忙拉开背包,在里面翻找。衣服自然没丢,一叠钞票还在,但他继续翻,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和父亲给的口罩。
“该死的小偷!”刘海洋开始不知所措,他并不稀罕一个手机的价值,可没了手机如何联系李小尹?这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他努力地回忆给李小尹发短信时的画面,试图想起那个两年前输入过的手机号码。尽管他抓得头发都成了鸡窝,却只记起前三位是136,后两位是61,要猜对中间六位数字,几乎是不可能的。“天啊,怎么可以这样玩我!”
这时,那位嘶喊着要让老女人出去的年轻女子上厕所正从他面前挤过,女子穿着红色的皮夹克,里面套着米色的高领毛衣,突出又高又挺的乳房,挤在人群的胳膊肘下凹来凸去。“奶子?”刘海洋看到乳房想起早上排队时那对乳房,紧紧贴在他身后的那对乳房。他再扭头向车厢中间看去,老女人脸上戴着花布手绣的口罩,额外眼熟。刘海洋取下自己的口罩与之对比,细看来一模一样。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怒气冲冲地跨步到老女人跟前,一把抓住早上好心护住的那个女人的衣领,大喊到:“手机还给我!”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脸煞白,当看清楚是刘海洋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哆嗦着正要说话,被刘海洋激动的声音又堵了回去。“手机还给我,手机话给我!”刘海洋怒吼着,抓在女人衣领的手越收越紧。
“你弄疼我了,”女人挣扎着,奋力地推开刘海洋的手。周围有一位男子看到貌美的女人受到欺负,立刻站出来阻止。被赠予口罩的老女人为了报答女子的恩情,也挤到了前面,将刘海洋拉扯住。“手机是我拿的,但不在我身上。”
“我操你妈!老子弄死你!”被拉开的刘海洋听说手机不在她身上,更是恼怒,疯狂地往女人身上扑。情绪激动的他根本忘记了与眼前的小偷做理论,更忘记了找警察,他一心想着,“这下真的完了!”
上完厕所正回来的大胸年轻女人见到有人不带口罩还要打女人,立即扯开嗓子喊:“打人了,快叫警察,快叫警察。”
偷手机的女人一听是要叫警察,立即怕了。但面对似乎失去理智的刘海洋,却不知所措。她偷东西无数,第一次见到因为丢了一个手机而如此激动的人。“在车上,在车上。手机还在车上。”女人赶紧补充到。刘海洋听说有人要叫警察也立即清醒过来,他知道,警察如果干预此事,肯定会找他和小偷做笔录,说不定还会在下一站被带下车审讯。到那时,小偷肯定矢口否认,手机更拿不回来。心肠一软,松了女人的衣领。
“你等一会儿,我让他送过来。”女子悄声地说到。原来,在刘海洋排队进站的时候,这小偷与另外一个男子假扮情侣一直盯着那位农民工准备下手,却被刘海洋喊跑了机会。可没想到一时的骚乱,更方便了两人作案,见刘海洋背包向后背着,女人趁着拥挤划开了包,顺手拿出手机递给男子。人脏分离是小偷作案必不可少的程序,男子拿着手机就挤到了别处。直至上了火车,二人都没有碰面,因为男小偷还有另外的任务,在每一节车厢里寻找新的猎物。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那么难过。”女子一边宽慰,一边用手机通知同伴送还刘海洋手机。
“你懂个屁!”刘海洋将女小偷守在眼前,再不敢让她溜掉。他真是不可想象,长得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居然会是小偷。“女人啊,女人啊!”刘海洋依然止不住想起了李小尹,那位日日夜夜偷走他的心的女人。“你能不能不要皱起眉头!”刘海洋恶狠狠地盯着女小偷,他不愿意看到眼前的女人的眉头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拥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