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之财假富贵
欲中之色虚空美
求财求色需有度
勿忘曾有过来人
艳丽的阳光和清脆的鸟鸣勾勒着村庄的每一个早晨,大人们起床生火做饭,开始了一整天的忙碌,小孩子则计划着如何消遣新的一天。
金不换、虎子和我三人并未对瘫子的死去感到一丝愧疚,因为大人们都认为他家是中了邪,被鬼纠缠,连他的弟弟妹妹也得了这样的病,加上韩三为祖坟乔迁新居,这些事情更让我们感到心安理得。
和往常一样,我们三个小孩刚起床,就商量着今天如何安排。虎子建议去游泳,但到河里游泳是小姨严令禁止的,说是河中有什么妖怪。其实我并不信这一套,深知这是用来吓唬小孩,害怕我们到河里游泳溺水。大人们说有水怪,有其目的,可金不换也一口附和,说得更加离奇,渐渐的,我也就信了。金不换建议到河边钓龙虾,吹嘘他们这里的河里有多少多少龙虾,多么多么容易钓,于是金不换的建议得到了我们的一致同意。
我们步行足有一个小时,穿过一层又层的稻田,到达河边,此处的环境氛围的确让人慎得心慌,四周看不到一个人,除了几只布谷鸟的叫声,就只剩下炎炎的烈日。这情景,感觉河里随时可能冒出人来似的。我们三人在沟渠边摘了荷叶做帽子戴着,小溪里挖来几个贝壳,把壳打碎取出腥臭的肉将其栓在绳子上,取一根很短的木棍用做钓竿。果不出金不换所言,不需要任何运气和技术,龙虾每隔一两分钟就能拉起来一个,有时候甚至同时拉起来两三个,这一幕可是让我和虎子嗔目结舌。
没用多长时间,带来的小桶就被龙虾装满了,因为太阳实在晒得人受不了,于是我们早早回家了,一路上都在商量着怎么吃掉这些龙虾。快要到家的时候,三人被开茶铺的冯伯伯给拦住。
“来来来,拿过来,我看看你们的龙虾。”
“干什么?不给!”金不换把桶藏在身后。
“我又不要你们的,有人要买你们的龙虾。”
金不换一听,眼睛立马放亮起来,迫切地问:“谁要买?给多少钱?”金不换经常做这些买卖,河里摸的鱼啊、虾啊,泥鳅呀,只要能换钱,他都特别热衷。
“康大头买,最近他可有钱了,你们还怕给不起价格吗?”
冯伯伯把我们领到茶铺里,康大头正坐那里打麻将,面前桌上堆了一大把钞票,随手抽了一张十元面额的大钞给我们,都顾及不上搭理我们,翘着二郎腿,叼着香烟,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手上的麻将。我们见钱喜出望外,万没想到,康大头如此慷慨,毕竟这虾拿到镇上赶集,最多也就卖个五块钱。金不换接过钞票,在冯伯伯那里买了好多的零食,三人嬉笑打闹着回家了。
康大头又胡了一把清一色,乐得拍起巴巴掌,大嚷起来,让冯伯伯把买来的虾油炸来吃,又打几两烧酒,和另外三个“战友”品味起来。康大头的阔绰不但让我们三个小孩喜欢,更是让周围的大人们感到意外,向来吝啬的他打牌从来都像个婆娘一样,打出去的牌还收回去,有时候输了还耍赖皮,甚至连冯伯伯的茶钱也欠账。今天的举措让大家都认为此人发了不义之财。康大头当然不会透露丁点信息,身上揣着大把钞票,感觉浑身是劲,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多少分贝。
在茶铺里酒饱饭足的康大头,晃晃悠悠地回了家。进门看着家里的糟老婆子,一反常态地摸出几张钞票仍过去。他母亲突然见到那么多钱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觉得儿子肯定又是出去偷盗来的,张口又骂起来。康大头醉醺醺地瞪着老太婆,显得一脸无奈,进屋关门,倒头便睡。可刚睡下,心里觉得忘了点什么,赶紧爬起来,把屋门拴得紧紧的,到床头爬在地下,把床下的箱子拖出来,打开箱子,翻出乱七八糟的衣服,最里层拿出一块布裹着的东西,掀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一个金灿灿的发簪子,一个碧绿无瑕的玉梳子,三串宝石项链,一枚金戒指。看着,又用衣服将这些东西擦了几遍,爱不释手,心中想到:“早上卖掉的手镯便卖了两千块,现在手中的东西估计加起来能值个万儿八千的。”他越想越美,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现在有钱了怎么还呆在这破屋里呢?”于是康大头把东西重新藏起来,揣着今天卖来的钱准备到镇里潇洒一番。
镇上没有夜市,到夜晚就很冷清了。康大头转了两圈觉得无聊,便来到镇外的茶馆里。这茶馆,表面上是个茶馆,其实是个窑子,进屋漆黑一片,最里面摆在一个电视,放着黄色录像,电视下面稀松坐着几个老头和几个年轻小伙。康大头也凑上去坐下来,买了一碗茶,津津有味的观赏起来。当他刚看得入神,旁边有个人拍了他一下,他扭头看去,是个女的,穿个吊带衣服,超短的牛仔裤。
“哥们,做不做。”女的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到。
康大头把流出来的口水咽了进去,仔细地打量一番女人,说到:“不做,你叫个漂亮点的妹妹过来,今天哥带够钱的。”其实他早已饥渴难耐,心想,既然有钱,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做这生意的女人都很知趣,起身就去唤另外的姐妹。康大头继续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生活艺术片。忽然又有人拍他肩膀,心想:“那么快就来了?”他又扭头一看,原来是陈大炮,酒肉朋友,经常一起打牌,玩女人,今天在这里碰上也算不得巧遇。
“来了也不招呼我一声。”
“我哪有看到你,有事吗?”
“你当然看不到我,眼睛全部掉电视里面去了。一会玩牌去,去不去?有两个从县城来的老板找人凑场伙。”
“当然去啊,玩小了我可不来。”
“放心,都是做生意的老板,还怕没钱么?看样子你今天包里挺富裕的哦?走吧,赶紧,不然他们都开始了。”
“我当然揣够钱的,等我一会,我把这里消费完就去。”说完,康大头迅速的跟着屋里来的一个妓女进去了。
陈大炮说的两个老板哪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专门靠赌博为生,诈牌、玩老千是他们的强项,没事儿就寻觅哪里有暴发户,今天的阔绰的康大头被他俩盯上,特地找来陈大炮做牵线人。康大头哪知道这些,一有点钱,姓什么都忘记了,走起路来甚至摇头幌脑。窑子里的事完后,康大头急匆匆跑到隔壁茶房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位置隐蔽,需要弯过两道大门,穿过几道小门,才能找到,是专门为玩大牌的人而准备。
康大头没有赌过大牌,但见过,怎么玩,怎么定规矩,也都清楚。一坐下就要求其他三位亮本金,害怕外人空手套白狼。他本人掏出一千五,另外两位一人掏出一千元,陈大炮只有六百。虽然都比康大头少,但这些数额对于当时来讲可不是小数目,外面做工的工钱还不到10块每天。接着再约玩什么牌,玩多大。玩麻将太费时间,大家一致赞同玩“扎金花”,刚开始康大头运气不错,赢了快两百来块钱,心中得意起来。接着又慢慢输了一些,有钱胆子大,拿钱不当一回事,在关键一把就赢了一千块。这时候,两个骗子发现时机成熟,便开始做手脚。
康大头正在兴头上,觉得自己今天撞财神,伸手摸牌看,不看不要紧,看了心都快蹦出来了,三个老K。在扎金花里面,除了三个A(1),这就是最大的牌。他心中暗想:“看来人走起运来,挡也挡不住啊!”于是不停地押钱,另外三个也一直跟注。扎金花有个规矩,就是当本金押完以后,可以添加本金,如果没有钱添,要么丢掉牌,要么可以找任意一家比大小,若是比赢后又没有钱继续跟注,就可以把手上的牌让给对方,对方若是用自己的牌一直赢到最后,那么可以赢回本金的双倍。陈大炮手中钱少,几局下来便没有了本金,便找康大头对垒,康大头一看牌,是123的顺条清,牌的确不错,但比自己的小太多,将陈大炮的牌一仍,心想:“这些稳当了,123已经用掉一个1(A)了,三个A出现的几率就太小了,看来这把稳操胜券。”康大头干脆把自己的本金,加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押上。心中想到:“你几个,没钱开不了牌,有钱也必死无疑。”
正在得意之时,另外两位居然每人又拿出两千出来,也全部压上。康大头一下傻了,明知道自己手里的牌比对方要大,但是没有钱开牌。怎么办呢?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空气都凝固,桌子上的一大堆钱引来了很多观战者,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康大头,康大头激动得浑身发抖。找人借,没有人敢借。又喜又急,喜,马上就能赢这么多钱。急,眼看到手的钱却拿不走。
“有钱开牌不?没有的话,我们可要收场了。” 对方也等得有点不耐烦。
“当然有!只是在家里。”
“那你回去拿呀,给你两小时时间。不然我们可不认!”
康大头回家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便找店老板把自己的牌保管住,说到:“在场的各位朋友,我回去取钱,马上回来,希望大家做个人证,回来赢了钱,人人有份。”其实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家有那么多钱,但想到有分红,也乐于等他。康大头安排妥当后,飞一般地跑了回去。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哪有什么钱,母亲那里也是穷得叮当响。可怎么办是好呢?自己的本钱加上桌子上的赌资总共算来有七八千,这个是钱啊。半夜三更找谁借去呢?康大头别无选择,到屋里翻出那几件从坟墓挖出来的宝贝。虽然不是现金,总能抵个四五千。
财迷心窍的康大头揣着珠宝奔往赌局,怎知引来一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