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请问你们是往四川方向走吗?”女子喘着气,冲着车里大声喊。
“你谁啊,什么事?”严正民问到。
“我…我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想搭个顺风车,你们能不能载他一程,做做好事,会给你们车费的。”
“不行,”一个肯定而响亮的声音从车后排的曲丽丽嘴里发出,“生病去医院啊,跑高速路上干嘛,走,别理他们。”
“我求求你们,我朋友他真的生病了。”女子哀求着,忽然跪倒在地。三人傻了眼,往路边一看,果然有一个男子没精打采地蹲在地上。男子见女子跪在地上央求对方,立即起身跑了过来,极其不心地说:“起来啦,没必要这样,去不了就不去了,何必这样!”
“何必这样?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一辈子,你知道吗?”女子哭了,也许是因为从未如此放下自尊哀求别人,也许是过去有着难以言表的委屈,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武汉尽出一些奇葩的事。”陈婷郁闷得气喘吁吁,跳下车准备看个究竟。脚刚落地,她怒目切齿的脸瞬间变成了一朵灿烂的花。“刘海洋,怎么是你?”说着就冲到其面前,跳着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天啊,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上车,快上车,此地不宜久留啊。”严正民也惊讶地下了车,看到老朋友激动地笑着合不拢嘴,心想,一路上终于有人可以说说话了。
“谁啊,就让他们上来!车上还能坐吗?”坐在后排的曲丽丽听说车子要增加人,心中大为不快,用极尖酸的口气说到:“有病的人,你们就随随便便的让他上车。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吗?万一他有肺炎病毒怎么办,不怕大家被传染?”说着,她急忙掏出口罩,戴在头上。
曲丽丽的话一出,严正民和陈婷一时哑口无言,五个人顿时沉默在尴尬的气氛当中。过了一会儿,陈婷走到车前,对着车内的曲丽丽说到:“丽丽,何必这样呢?海洋是我和正民好多年的朋友,在成都经常一起玩的。要不你坐前面,我们三个坐后面挤一挤,怎么样?”
“不是啊,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这次疫情的严重性?多一个人在车上就多一份危险。你们要相信我,我是学临床医学的,这关乎到生死!”曲丽丽在车内严肃地说着。
刘海洋已经不再像早上刚刚出门那样有着坚定的信心了,大概是晕倒后坠入时间序列的梦让他有所领悟,“抓不住的终究是抓不住。”他向陈婷和严正民摆了摆手,“算了,你们走吧,我们继续拦其他的车。”
“狗屁,严正民,你把车钥匙给丽丽,把我们的行李搬下来,让她自己走吧!”听到刘海洋沮丧的声音,生气地说。
现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严正民没有听从陈婷的话,只是站着不动,朝着刘海洋做了一个怪脸。刘海洋无法回应严正民的嬉皮,将跪在马路上的女小偷扶起,拉了拉陈婷的衣袖,示意算了。陈婷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横着眉毛盯着车里的曲丽丽眼也不眨一下。现场极其平静,但每一个人内心里都心急如焚,因为他们都知道,必须马上离开。
“我又不会开车!欺负我是吧。”说着,曲丽丽也哭了起来,可不管哭得多大声,陈婷始终也不改口,只是将她看着。“好吧,好吧,你们上来吧,但必须要戴口罩!”迫于无奈,曲丽丽还是妥协了,她跳下车,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其他人对她开出的条件也无可厚非,激动地都上了车。
汽车顺利上了沪渝高速公路,朝着四川的方向飞速前进。车行驶半个小时也没人说话,严正民作为车上唯一掌方向盘的人,觉得自己有义务调解一下车内的气氛和大家的情绪,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话题,于是他让曲丽丽把他的手机连接好车载音响,放起了歌曲。
汽车后排,陈婷坐在驾驶位后,刘海洋坐在曲丽丽后,女小偷坐在中间。陈婷和刘海洋都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在养神,只有女小偷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前方急速飞驰的车辆。当音乐响起,陈婷和刘海洋都睁开了眼睛。一段轻柔的吉他前奏,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中音,歌中唱到:
“你有没有看见一只蜻蜓,
踩在湖上的浮萍,
一动不动地注视水面,
欣赏着眼下的白云。
白云不说话,
来得轻,走得也轻。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
坐在湖边的园亭,
一动不动地注视水面,
思考着这里的曾经。
曾经不说话,
来得轻,去得也轻。
姑娘问蜻蜓,
眼下何处有白云?
蜻蜓只拍了拍翅膀,
拍散了这里的曾经。”
“这是谁的歌啊?好好听,怎么以前从来都没听过。”曲丽丽在一旁听着,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好奇地问到,刚才的不快全然抛在脑后,“能不能再放不一遍?”
“谁唱的?嘿嘿,那人…”严正民笑说到,抬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中的刘海洋,见他脸上的表情平静,才继续说到:“那人远在天边近在你身后。”
“哇,不会吧,真是你唱的吗?这也太厉害了吧。”曲丽丽扭过身子看着刘海洋,态度180度大转弯地说:“真是失敬失敬。”
刘海洋确实表现得很平静,听到此前的歌曲,他激动不起来,也忧伤不下去,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有这首歌?我重来没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