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不知道了吧,你想想,”严正民故意卖着关子,“那年的情人节,还记得吗?”
是的,情人节,他只在情人节那天唱过这首歌,刘海洋清晰地记得,这首写给李小尹的歌。
情人节,对于大多数处于热恋中的情侣来说,应该是一个甜美的日子。在这一天,他们用鲜花、巧克力或者其他什么礼物来向对方表达、承诺亦或是证明一件事,爱情。爱情是什么?对于有些人来讲是卿卿我我,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干柴烈火,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柴米油盐,对由于有些人来说是长相厮守或是你死我活。爱情是什么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但总还是困扰着每一位对爱情有所憧憬的人,并非他们没有找到答案,而是因为他们总想要得太多。爱情是什么,对于刘海洋来讲,爱情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情是不经意的对视,爱情是无端的过错,爱情是时间长河中漂荡的花瓣,在黑白的隧道里呈现的唯一颜色。
2016年2月14日,刘海洋邀请了好朋友严正民和陈婷到他驻场的酒吧,这是大多数情侣幽会的地方。郭松涛与他在小小的舞台上为每一位点歌的顾客卖力地唱歌,刘海洋却一直心不在焉,偶尔弹错一个和弦,偶尔忘记一段歌词,但都胡乱地应付而过。当然,没人在意他弹的是对还是唱的错,在情人节这一天,酒吧里坐着的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爱人和手中的酒上,哪有时间顾及得上世间的对与错。刘海洋也不在意,他一直顾盼着门口,那个他最为在意的人,迟迟未到。
第一次与李小尹在学校相识后,刘海洋一直对出现在湖畔的她念念不忘,甚至到了辗转反侧的地步。无法克制的欲望最终让他通过残奥会志愿者管理人员处要到了李小尹的联系方式,并开始与她在微信上日夜畅聊起来。李小尹正就读于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对于同样热爱文学的刘海洋来说,可谓是找到了知音,两人在网上畅聊诗歌、小说,经常因为某一部小说的故事情节或人物遭遇一起唏嘘感叹,一起谈论故事背后的价值与意义。
“关于纳博科夫的《Lolita》,你是更喜欢直译成《洛丽塔》,还是《一树梨花压海棠》?”李小尹曾在微信上找到刘海洋讨论一本小说的名字。
“谈不上喜欢哪一个,只是觉得‘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画面感好强,有梨花有海棠的春天,多美丽的景致。但是,我不喜欢这句话的所引申的意义,太强调书中男女主人公的年龄差距,因此而给男主人公扣上了邪恶的帽子。”
“但是,八十岁的老头娶十八岁的姑娘(‘一树梨花压海棠’源自于一首调侃八十岁老头娶十八岁姑娘的诗),本身就有点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不是吗?至少我觉得没有那么纯粹,且不谈是否一厢情愿,更不谈什么爱情,单就这种占有欲,难道不让人感到邪恶吗?”
“不对,我觉得是年龄的差距让外人忽视了…爱情,确切地说是让人不容许他们之间能有爱情。可是我们谁能保证他们不是真的相爱呢?亨伯特对洛丽塔的爱,我觉得也不是假的吧?没错,亨伯特最后将洛丽塔的情人杀死确实让人看到了占有欲的可怕,但是,哪一场爱情不是充满了占有对方的念头?至少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这样的。爱情就像贪婪魔鬼,毫不客气地吞噬理性、原则、道德,吞噬一切看似理所当然的成规。”
“可亨伯特只是一个恋童癖,洛丽塔只是他的玩具,他不可能真正的爱她,如果他爱她,应该尊重她的选择,祝福她的家庭,不是吗?”
“是的,后半部分我同意,但我不同意‘恋童癖’这个词应该受到指责,这好比一个老年人对青春的向往,中年人对童年的向往。他的问题出在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向往,无法回归现实的自己。”
“说到底,还是占有欲在作祟。”
像这样的谈话,李小尹和刘海洋在认识后的日日夜夜都进行着,他们时而认同对方的观点,时而反对对方的观点,但又都彼此尊重彼此的观点。当遇到因不同观点而争论不休时,往往都会以刘海洋的固执宣告结束。李小尹也不为此生气,反倒是欣赏他有独立的思想和自我的见解。
时间回到2016年的2月14日。
见到全世界都在谈恋爱的情景,刘海洋有一种约会李小尹的强烈冲动,但顾虑到是第一次约会且又在情人节,担心到被对方拒绝,于是刘海洋假意邀请李小尹来看自己在酒吧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