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男小偷将手机送过来,递到刘海洋手上转身走了。刘海洋接过手机,急忙开机查看短信内容,盯着那串电话号码反复背诵起来。
“拐子,没事儿了吧?”女小偷见刘海洋情绪大起大落的样子,觉得甚是古怪。从为她护挡拥挤的人群,到因不能进站而嚎啕大哭,女小偷觉得这人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不免也动了恻隐之心,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偷,哪有资格关心别人的私事呢?只好听从对方的要求,把皱起的眉头收回,脸上强作笑意,心中感叹,“大概是一位痴情人吧!哎…”
刘海洋背诵了一阵电话号码后,才留意到有许多未接电话提醒。他翻开一看,有陌生电话,也有母亲的来电,于是急忙给母亲回拨过去。
“妈,刚刚手机被…”刘海洋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不知为何,不愿意承认她是个小偷。“刚刚手机被关机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只是…”刘海洋母亲也止住了声音,不知为何,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让儿子知道他父亲被感染上了人们口传的肺炎病毒。“只是你爸问你去哪里了。”
“我早上不是给你说了吗,去成都,去成都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对了,你们这两天还是不要出门了,或者出门带上口罩。病毒好像很严重,连车站都封锁,不让出入,我差点都没有走掉。”
“那你现在在车上?”刘母听到儿子去了成都,竟然有一种欣慰之感。大概是感觉到身边即将有一场灾难发生,而自己的儿子能够得以逃离,一种侥幸的喜悦从原始的母性中散发而出。伟大的母爱啊,从来都是自私的,又是无私的,才让人类在数以万年的时间里得以延绵。我们对此无需指责,母性的本能,就是希望下一代能够活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照顾好自己,外面天冷,多穿点。”
“好啦,不说了,你爸又让我弄鱼糕了。你爸说,鱼糕、羊羔、年糕一样都不能少,我想你又不在,我两个人能吃多少,就弄一个鱼糕就行。明天就过年了,你在外面也吃好一点。”刘母不舍地又唠叨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刘海洋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大概是上了年纪,一有点情绪波动,就容易流泪。他在心里谴责自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可是钢铁一般的男子,怎么总流泪。”女小偷从旁边递来一个面包,看着眼眶红润的刘海洋,发自肺腑地说:“真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对你如此重要。”刘海洋接过面包,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吞进肚子,好让微笑挂在脸上,迎接这非同寻常的一天。
“你男朋友怎么跑?就这样抛下你了?”刘海洋咽下面包,眼神呆呆地落在车厢前端LED屏幕中滚动的内容上,“时速198km/h,下一站‘天门南站’。比起小偷,他更恨抛弃。
“那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你懂的,合作…伙伴,对不起。”
列车很快到了‘天门南’站,暖暖的太阳照得整个车站一片蔚蓝。缓缓停靠下来的列车走进来一群警察,协同着乘务员走到每一节车厢。女小偷非常敏锐地察觉到警察的身影,拉着刘海洋的衣袖央求到:“拐子,手机都还你了,求你别告我,我是回家过年,顺手…对不起,求你别告我,我想回家过年。”
一心向着成都的刘海洋当然没有心思找警察处理这些破事,并且,刚才女小偷送陌生人口罩一举,让他觉得此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便对她点了点头。当然,警察并不知道他们私下的协议,还是径直朝车厢中央走来。
警察戴着口罩,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紧接着就说:“收到铁道部最新的指示和要求,本列列车现在终止运行,请旅客收拾好行李,配合乘务员的安排,有序下车。”听到消息的所有乘客都异常平静,像是都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默不作声地拿起各自的行李排着队等候下车。
听到列车终止运行的消息,刘海洋不在激动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上天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让他糊里糊涂看到的希望只不过是宿醉后的错觉。
可他不甘心啊!
“走啦,拐子。”女小偷喊到。
不知不觉,列车上以只剩下刘海洋一人,孤独且有彷徨。